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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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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2 章

因為中秋的緣故, 眼前的長街上來來往往的全是人,朝露駐足想了許久才明白他口中所謂的提示是什麽意思,今日是中秋, 兩人之前也曾經一起共度過中秋,只那會是在內廷, 且那次皇後是有意要撮合他和林佳嘉的,只是後來出了些意外。

肖晗在假山之中將她帶回, 又因錯過燈謎而受到責罰, 但兩人卻也陰差陽錯就此消除隔閡,朝露自然猜到他想說的是什麽,只這會又想起他方才在馬車中的霸道所為, 故意裝作不知, 擰眉問他:“難不成你是在怪我,當年斷了你同林家小姐的緣分?”

他聽後滿臉的無奈,她難道是在怪自己在馬車上說的不夠明白, 還是做的不夠徹底,總能知道怎樣將他氣著, 他搖搖頭, 牽著她的手慢慢的往長街裏走, 語氣裏滿是妥協:“你明知孤不是這個意思,卻偏要說這樣的話來氣我。”

燈籠的火光將兩人映照在其中, 能將彼此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也能讓那些隱秘的心思無所遁形,朝露嘴角含笑,沒有否認他說的話, 只側頭朝一邊歪了些角度不讓他看到她此刻的表情:“我有些愚笨,已經記不清了。”

“那需要孤再給些提示嗎?”人潮湧動, 她身量嬌小被淹沒在人潮之中,肖晗收緊掌心害怕她就此脫離掌控,周遭的人群將兩人密集的擁擠在一起,肖晗側頭靠近,說:“孤記得那次有人扭傷了腳踝,連路都走不了,還是孤背她回去的。”

回去之後便是他受到了責罰,父皇將他發去皇寺,她還是一如既往得心軟,連受罰也要同他一道,後來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倘若真要論起來,兩年前的那次中秋才是兩人真正感情的開始。

肖晗沒將話直接挑明,只見她還在裝傻,眨巴了兩下大眼睛看著他:“有麽?”

“看來蕭夫子已經忘了,沒關系,來日方長,孤還有許多機會都能提醒你想起來的,但今天中秋,你得陪孤一起過。”

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想了一瞬才開口:“也並非是全然都不記得了,只是有些事太過傷感,不願再去回想罷了。”

畢竟那次的中秋過後,他就被皇伯父施以梃罰,後又從裴劭口中得知他幼年的不易,兩人的關系也因此得到緩和,繼而相愛,而在一起的日子有多美好,分開的時候就有多撕心裂肺。

皇後單獨同她說的那些話已經讓她足夠傷心,兩人天然不對等的身份不管在任何時候看來都會是阻礙,她離開之時尚不能同他相配,而今兩年過去還是不能。

肖晗感受她有些低落的情緒,自然以為是想到什麽傷心的事,捏了捏她的手背,語氣平靜:“那便不想了,蕭夫子現在要想的只有一件事情。”

“何事?”

“該如何再給我這個立場,讓我還能再站在你身邊。”

她離開之前所說的事情他已經全部辦到,而今來此的目的也亦是為了她,朝露抿抿唇,壓下了方才的想法,眼神變得飄忽:“我還沒答應你呢。”

男人的目的說來說去還是同樣的意思,朝露沒在理會,只牽著他的手走在長街之上:“你可有想過,拋卻兄妹關系後,我又以什麽立場站在你身邊?”

她可以不考慮兩人曾經的兄妹身份,但如果失去了公主的身份,她連站在他身邊都沒了資格,他的太子妃必定是要於他有所助益的,又豈能是她這種身份?

肖晗無聲的笑了笑,頓步拉住她還在繼續往前的身子:“昭昭這是不信我了?”

她回眸看著他,今日是中秋,長街盡頭的地方是一塊空地,人們這會都往空地的方向走,今夜的月亮又圓又大,都想同自己親近的人一道去觀賞,周圍的人步伐緊湊,只有他們倆停在原地,就這樣兩兩相望。

“昭昭可有想過,兩年前你因何而離開?孤既知曉緣由,又怎會再讓這樣的理由將你我分

開?”

肖旭和許妃之流已經被繩之以法再無翻身的可能,朝堂之上現而今也因為父皇的半退而以他為主,可以說現在兩人要在一起已經沒有什麽阻礙了,但她依然有所顧慮。

她搖搖頭,往前靠近一步,擡頭看著肖晗:“那要是我也這樣想呢?”

“我也想光明正大的以不是妹妹的身份站在你身邊,接受大家的祝福,接受你母後的認可,我不想成為你的負累在背後受到別人的指指點點,又讓你一個人為這段感情而奔波。”

年幼的苦楚兩人已經共同經歷過改變不了,但往後的阻礙和荊棘卻可以避免,兩年前朝露已經在皇後言辭之下感受過那種口誅筆伐的刺痛感,自然是不願肖晗再去經歷。

肖晗有些不理解他口中的意思,但這會人潮越來越擁擠了,他護著她往一邊而去口中一邊說:“孤還是不懂。”

感情本就是兩個人的事,他為了兩人而奔走又有什麽不妥?

長街的兩旁沒那麽多人,足夠兩人悠哉的慢走,朝露知道他沒有聽懂,試圖再去解釋一次:“你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嗎?朝露同肖晗不能在一起,但蕭朝朝和肖晗卻能在一起。”

他快要似懂非懂了,皺著眉繼續問:“你的意思,是不願同我一道回去了?”

朝露先是點頭,接著又搖搖頭:“我願意,但不是現在。”

“需要多久?又是什麽時候?”他有些著急了。

她還是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我現在也不知道,你需要給我一些時間再好好想想。”

肖晗心裏沈沈,語氣不覆之前的喜悅:“昭昭,我已經多等了兩年,時間不能再多了。”

朝露也覺得自己有些強人所難,遙城離京城隔著數千裏,他是屬於大燕,屬於皇城的,不能因為她而被一直困囿在這裏,但若就這樣貿貿然回去,又不知該怎樣面對皇後,她這會的心裏是既糾結又難受,但男人這會還深情的看著她等著答覆,兩相權衡之下,只能折中想了拖延的辦法:“在你離開遙城之前,我定會給你這個答覆,如何?”

他此來遙城時間不會太長,至多還能多留一個月,朝露需要在這一月的時間裏給他想要的答案,肖晗聞言難免面露失落,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說:“那孤就靜候蕭夫子佳音。”

兩人隨著人潮一起去到了長街的盡頭,如同普通男女一樣的完完整整看到了滿月,那年在內廷的時候,是肖晗背著她回去的,那時兩人心思各異,更是沒有多餘的心情來賞月,可今晚不同,久別重逢敞開心扉的談話之後,心境是不一樣的,能同愛人一起在花好月圓的夜晚相互依偎著看月滿,何嘗不是一種圓滿。

夜裏寒涼,肖晗的酒已經醒的差不多了,溫暖的胸膛一直擁抱著她,側首看著她頭靠在自己肩上心裏已經柔軟了一片。

結束後,又一齊攜手回去,人頭攢動,就快要到馬車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呼喊:“蕭夫子?”

兩人齊齊回頭,入目的是一名清瘦的男子,著一身漿洗的發白的湛青色長袍看著朝露。

“蕭夫子,果真是你!”

“你是,瑾銘的大哥?”

被認出的男子似乎很是興奮,連連點頭承認:“沒想到蕭夫子還記得。”

“我記得瑾銘說過,你外出求學是想參加來年的鄉試?”朝露說。

黑夜裏男人的眼睛熠熠生輝,連聲向朝露道謝,說當初若不是因為朝露苦苦規勸他出去求學考取功名,如今他怕是已經像一灘爛泥一樣在陰溝裏發臭,如今不僅家裏的弟弟在官學讀書,他這個曾經鬥雞走馬的人也能去搏一番功名,光宗耀祖。

肖晗一臉平靜的看著兩人若無旁人的聊天,就在方才朝露聽到這個男子喚她的時候將兩人一直緊握的手終於是分開,他並沒生氣,只是在看到朝露同旁的男子說話時心裏難免有些不悅,但兩人之前的齟齬和矛盾也是因此而起,他也早已不會在這種事上同她爭論。

那男子之前應是得了朝露的幫助,今晚也只是恰好遇上便多說了幾句,他面無波瀾的看著兩人,朝露同他侃侃而談的時候神色上的自如和坦然是以前不曾見到的,他看了許久,眸光也愈來愈溫柔篤定,心裏反而是甚覺欣慰。

“你為何一直看著我?”

送走那人之後,朝露便回頭問起了身邊的男人,方才她同對方說話的時候,這男人可是在一直看著她,眼神灼灼,不次於之前在馬車上。

他微微歪頭看著她,故意上下打量一番,提了提嘴角說:“是覺得‘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說完,又自如的伸手去牽她,提步繼續往馬車上去,朝露不明就裏,覺得他話說的雲裏霧裏的,捏著他的衣角忍不住追問:“你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呀?”

曾經的朝露,是有些小性子的,只是之前一直養在宮裏,被循規蹈矩的束縛著,這些都是肖晗知曉的,但他不知曉的卻是她能在遙城很好的活著,甚至是教書育人,樂善好施。

他同之前一樣,小心的牽著她上車,黑漆漆的車廂裏什麽也看不見,肖晗取出火折子燃了一只短燭,放在一邊的小桌上,微弱的燭光烘托著暖情的氣氛,肖晗拉過她的手,讓她坐在身邊,又問:“方才那人的弟弟是你的學生?”

她點頭。

“聽他所言,你是他的貴人?”

她噗嗤一笑,像是聽了什麽玩笑,意味深長的看了肖晗一眼:“兩年都過去了,皇兄該不會還能做出那種以權謀私的事情吧。”

她還記得李徵和小宋將軍的事情,否則不會說這樣的話。

他揉了揉她的掌心,甚有種被人誤解後的無可奈何,假意皺著眉頭說:“看來有些事情孤不得不解釋一下了,否則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還在被人誤會。”

“李大人當年是自請外放來這遙城的,他說他志不在京城也不在翰林院,聽說遙城的事情後只想來這裏當一方百姓的父母官,而至於小宋將軍就更是了,邊城那會也正是用人之際,且是小宋將軍的兄長所求,將小宋將軍多留在邊城幾年以做歷練,難不成昭昭以為,孤是那兩眼被蒙蔽的商紂,分不清賢臣和好人?”

“那當初你用李大人和小宋做借口來要挾我……”她恍然大悟,直到這會才明白男人這的藏的夠深。

他眼尾帶笑,承認了自己當初的所為:“孤可什麽都沒多說,一切都是昭昭所想,反倒是孤到現在都還被人誤解著。”

誠然如朝露所想,他對待百姓都尚且是不負眾望的態度,又怎會因為一己之私而對朝臣做出那樣的事情,她為自己先前的誤解腹誹而感到羞愧,饒是事情已經過去許久,還是有些無地自容感。

沒有回答,她腦袋越來越低,竟是不知該怎樣面對肖晗。

“先別躲,孤的問題你還沒回答。”他用手拖著她的下頜,看著她一張小臉都擰在了一起,又說:“你當蕭夫子的這兩年,到底做了多少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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